本文来源：时代周报 作者：王晨婷
事关所有普通人的未来五年，“十五五”规划的消息传来了。
10月20日至23日，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在北京召开。会议审议《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为未来五年中国发展擘画蓝图。
五年规划是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蓝图和行动纲领，“十五五”规划则是迈向2035年远景目标的又一个五年规划，起到承上启下的关键作用。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内经济驱动力转向新质生产力、人工智能引领新一轮科技革命的当下，该如何理解好中国经济的底层逻辑和转型方向？
根据四中全会公报，全会提出了“十五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目标：高质量发展取得显著成效，科技自立自强水平大幅提高，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取得新突破，社会文明程度明显提升，人民生活品质不断提高，美丽中国建设取得新的重大进展，国家安全屏障更加巩固。
从目前发布的《建议》相关内容，结合时代周报记者对多位经济学家的采访，未来五年，新质生产力、拉动内需、投资于人将是中国经济的三大关键词。
新质生产力：未来10年再造一个高技术产业
“十五五”期间的一大关键词，在于新质生产力。
四中全会提出，加快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引领发展新质生产力。抓住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历史机遇，统筹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建设，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全面增强自主创新能力，抢占科技发展制高点，不断催生新质生产力。
要加强原始创新和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推动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深度融合，一体推进教育科技人才发展，深入推进数字中国建设。
“十五五”时期，我国将进入工业化进程转换阶段，实现新型工业化是关键任务。当前我国传统工业化已基本完成，2021年以来我国工业增加值和制造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持续下降，其中工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从2006年的峰值42%下降到2023年的31.7%。
四中全会提出，“保持制造业合理比重，构建以先进制造业为骨干的现代化产业体系”。与“十四五”规划中所提出的“保持制造业比重基本稳定”相比，表述上有所调整。
对此，浙商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超在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认为，保持制造业合理比重，关键在于保持制造业合理比重投入机制，即强化对制造业的劳动、资本、土地、知识、技术、管理、数据等要素保障。
“从海外经验看，产业结构升级转型是推动一个国家由中等收入水平向高收入水平实现跨越的关键因素。”国金宏观首席经济学家宋雪涛认为，当前世界正在经历以人工智能、大数据、物联网、云计算为核心的第四次工业革命，这为我国新型工业化发展提供了难得历史机遇。“基本实现新型工业化”是2035年远景目标之一，而“十五五”时期是实现2035年远景目标夯实基础、全面发力的阶段。
以科技创新为抓手，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加快推进新型工业化将成为“十五五”规划的一条主线。
国家发展改革委党组书记、主任郑栅洁在10月24日的新闻发布会上介绍，创新育新，就是要培育壮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
“《建议》提出打造新兴支柱产业，加快新能源、新材料、航空航天、低空经济等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发展，将催生数个万亿元级甚至更大规模的市场；《建议》还提出前瞻布局未来产业，推动量子科技、生物制造、氢能和核聚变能、脑机接口、具身智能、第六代移动通信等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这些产业蓄势发力，未来10年将再造一个中国高技术产业。”他说。
“与过去两位数的高速增长相比，我国GDP总量今年有望突破140万亿元，基数扩大后继续保持高速扩张已不现实。”前海开源基金首席经济学家杨德龙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未来关键不在速度，而在质量：通过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增加产品附加值、实现关键核心技术自主可控，即使增速保持在5%左右，也能培育一批效益优、潜力大的世界一流企业，推动国民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
他认为，为实现这一目标，必须加快发展以人形机器人、高端芯片、算力算法、低空经济、深海装备、生物医药等为代表的新质生产力，在第四次科技革命中抢占制高点。同时，扩大有效投资，提高投资回报率，进一步夯实综合国力。
科技部党组书记、部长阴和俊在发布会上表示，《建议》部署加强原始创新和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完善新型举国体制，全链条推动集成电路、工业母机、高端仪器等重点领域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取得决定性突破。突出国家战略需求，部署实施一批国家重大科技任务。加强基础研究战略性、前瞻性、体系化布局，加大长期稳定支持。强化科学研究、技术开发原始创新导向，产出更多标志性原创成果。
扩大内需：拓展增量、提升效益、畅通循环
扩大内需，将是“十五五”的另一大关键词。
四中全会提出，建设强大国内市场，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坚持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坚持惠民生和促消费、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以新需求引领新供给，以新供给创造新需求，促进消费和投资、供给和需求良性互动，增强国内大循环内生动力和可靠性。
要大力提振消费，扩大有效投资，坚决破除阻碍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卡点堵点。
近期，政府也多次在各个场合中提出，加力实施扩大内需战略，开展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推动中国在“制造大国”的坚实基础上成长为超大体量的“消费大国”。
“在建设强大国内市场方面，大国经济都是内需为主导，市场是当今世界最稀缺的资源，强大国内市场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战略依托。《建议》提出坚持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部署三方面重点任务，要把握好‘拓展增量、提升效益、畅通循环’这三个关键。”郑栅洁在发布会上表示。
从内部环境看，有效需求不足仍然是“十五五”时期的主要矛盾。当前有效需求不足主要是内需不足，内需不足又主要是居民消费不足。
宋雪涛在研报里分析称，2024年我国居民消费率为39.9%，大幅低于美国、欧盟和日韩的水平。从根本上看，内需不足的问题源于过去依靠投资和出口拉动的增长模式，导致投资率偏高、消费率偏低，我国资本形成总额占GDP比重常年保持在40%以上，约为美国、欧盟的两倍。
在他看来，随着中国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未来的发展方式也将转向依靠消费和创新拉动，这也意味着补齐消费短板、着力扩大内需将成为“十五五”规划的主线之一。
投资于人：关注需求变化
“我们既看GDP也看GNI，既重视‘中国经济’也重视‘中国人经济’。”在24日的新闻发布会上，商务部部长王文涛这样说道。
GNI是指国民总收入。在《建议》中，民生也被放在核心位置。尤其将“投资于人”作为扩大内需的重点关键词。
2025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将“投资于人”提升为宏观政策核心导向。在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公报中，也明确提及了“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
“全会提出坚持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扩大内需，无非涉及消费和投资，会议提出将坚持惠民生和促消费、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强调的是将消费作为促进民生的重要连接点来加以推动。”广开首席产业研究院院长兼首席经济学家连平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他表示，长期以来，投资更多是投资于物，如基础设施，投资于人则是对教育、健康等进行新的投资。从物的角度来看，未必带来很多新的变化，但将带来人的教育水平提升、身体健康，这是非常清晰的一个战略导向。
李超也提到，投资于人不仅是供给端的政策，也可以演变为需求端的政策，是未来关注需求变化的关键所在。在房地产顺周期作用削弱、结构转型加速的背景下，“投资于人”与“提振消费”的耦合，或将成为形成逆周期消费稳定器的关键路径与共识培育方向。
当前，我国劳动年龄人口加速减少与深度老龄化并存，2022年起人口出现负增长迹象。中国银河宏观研报认为，通过“投资于人”补足我国民生短板，是应对人口结构挑战，并实现增长动能转换的时代课题。
一方面，我国需求侧因素，特别是居民消费对经济增长的制约愈益显著，提高社会保护、社会福利和社会共济水平成为稳定和扩大消费基本盘的现实要求；另一方面，我国传统人口红利消退，经济发展亟待获得新的增长驱动力。
民生福祉是投资于人的核心落点。全会也提出，加大保障和改善民生力度，扎实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坚持尽力而为、量力而行，加强普惠性、基础性、兜底性民生建设，解决好人民群众急难愁盼问题，畅通社会流动渠道，提高人民生活品质。
要促进高质量充分就业，完善收入分配制度，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健全社会保障体系，推动房地产高质量发展，加快建设健康中国，促进人口高质量发展，稳步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
今年以来，民生方面已有不少创新政策落地。
7月，生育领域率先破局，中办、国办印发《育儿补贴制度实施方案》，给予每年每孩3600元国家补助，同时免除公办幼儿园学前一年在园儿童保育教育费；教育方面，新增高中、高校学位数，大力推进职业教育；老旧小区改造、长期护理保险制度等也在持续推进中。
“人力资本对于经济的增长非常重要。”北京大学国民经济研究中心主任苏剑告诉时代周报记者，过去两年，国家层面出台了一些和投资于人相关的政策，但还远远不够，下一个五年，在投资于人方面需要出台更多政策。广泛意义上的投资于人，包括医疗健康、体育运动、人才培养、鼓励生育、养老保障等，随着新一轮产业革命和科技革命的来临，对人力资本也提出了新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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